十三 生日(第1页)
杨桦死在那天下午。
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结局,那个买完了口香糖,走出便利店的我更不可能想到。
春光明媚,天气正好。正准备过马路的时候,我接到了一通电话,那串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,是杨桦的。我其实第一反应是怀疑,因为他从来不会用自己的手机来联络我——那会让我们的事留下痕迹。可来不及考虑太多,我的手已经按下了接通。
“喂”
“嗨,是我。”他熟悉的声音通过电流传递过来,在我因走路而颠簸的耳蜗里回响。
“今天是3月14日,我可是一直记得的——22年前的今天,生日快乐。”
我松了一口气,可能是他马上住院了,才懒得掩饰我们的腌臜事,直接给我打电话。我礼貌性的回了一句谢谢,微笑着向医院走,他的下一句话却那样的戏剧化:
“我这样应该算跨越时空,见证了你的诞生吧……可惜,我的诞生从来没有人见证。作为回报、你——”
“能见证我的死亡吗”
……什、么
我站在医院楼下,忽然抬起了头。
一道轻飘飘的影子砸下来。黑白,红色、砰!!
身边飞过一声极其锐利的尖叫,我的耳边却只有电话漫长的忙音。
嘟————嘟————
那天是3月14日,戏称为圆周率日,是我的生日……他的忌日。
一具男性肉体摔烂在地,他的肉体已经属于你,
血、肉,骨骼,内脏器——份量很足。你该去夺下他的尸骸!
约有55kg的质量,生是聚缘,死是离分。
等同于杨桦一整个人。我们的缘分起始,多么突兀;
3月14日15时45分,他的肉体死了,死得泥泞,死得丑陋;
杨桦从市二人民医院9楼天台坠下拥吻——与死亡拥吻——
当场,确认死亡。他的灵魂死了,死得凄美,死得自由。
他的身体在面前4米远碎裂,流出血泊,不同的组织液流入血液,导致他的鲜血流速不一。最后,那块刺眼的猩红沿着地砖花纹,向我爬来蜿蜒的血丝。我忽然有些恐惧,这醒目骇人的附骨之蛆,会流到我的脚边。仿佛、我被他的血液诘问。
我总以为杨桦是满怀的月色和雨,从没想到他会这样、死作一滩淋漓的血肉。
他原来也是个活生生的人。
我开始耳鸣。
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世上的每一分钟都有人在死去,有人在诞生。世界少一个杨桦并不会有任何改变。